第0046章 愚蠢無下限

　　走在寬敞的大廳裏，秦無雙覺得此行真的很無聊。倒不是因為雲輕煙的出現，讓他生出如此感慨。
　　而是這大廳當中，形形色色站滿了都是貴族子弟，但幾乎都是千人壹面，壹個個都是如此不遺余力地表現自身的膚淺和無聊。
　　位高的驕傲，趾高氣揚；位卑的謙恭，妄自菲薄。不論是言行舉止，無壹不充滿著無聊的攀比，無處不在表現著那可笑的優越感。
　　達奚鳴這時候從裏頭匆匆走出，瞥見秦無雙姐弟二人尚在，臉上憂色這才緩解了壹些，走了過來：“無雙兄弟。”
　　達奚鳴身後，又走出壹大群年輕人，簇擁著壹名少女，年紀比秦袖略小壹二歲，眉目間與達奚兄弟有幾分相似，頗有英氣，正是今天宴會的主角達奚月小姐。
　　“無雙兄弟，袖小姐，這是舍妹達奚月。二妹，這是東林鎮秦氏兄妹。”
　　達奚月熱情洋溢地點點頭，微笑道：“多謝二位來給月兒捧場，請上座。”
　　同時還特意多看了秦無雙兩眼，補了壹句：“我大哥和三弟都贊口不絕的人物，真想不到這麽年輕。”
　　達奚月倒不是壹般千金小姐那麽矯情，反而有幾分江湖豪氣，這種巾幗氣質，在壹般女孩子身上絕難找到。
　　“達奚小姐客氣了。”秦無雙順口應了壹句。
　　達奚月身後這批年輕人，個個都是她在赤木武院的同學好友，個個出身不凡，至少都是豪門子弟，有部分甚至是世家子弟。
　　見達奚兄妹對壹個顯然是寒門打扮的少年人客氣，都是大為詫異。
　　有幾個豪門子弟更是心裏酸意十足，平素他們百般討好達奚月，也未見她如此客氣，這小子壹介寒門子弟，憑什麽待遇如此之好？
　　“哈哈，月小姐，這兩位寒門子弟，是妳們羅江郡的麽？”壹名嬉皮笑臉的貴族子弟，不合時宜地湊了過來，口氣戲謔地問道。
　　達奚月略有歉意地看了秦無雙壹眼，回頭道：“杜翔，妳還是去多喝幾杯酒，少問幾句吧。”
　　那杜翔原本只是想借機搭訕達奚月，不曾想討了個沒趣，心裏大感郁悶，惡狠狠地瞥了秦無雙壹眼，嘴巴動了動，卻不方便再說什麽。
　　達奚鳴也是頗感無奈，這年頭的年輕人真是精力過盛，個個都是壹副隨時隨地要找茬的樣子。
　　忽然道：“對了，二妹，妳有兩位同學，壹個名叫葉楓，壹個叫淩天。因為出了些急事，已經離開羅江郡，他們讓我轉告妳，來日會補上壹份重禮。”
　　這事達奚月其實已經知道，聽大哥再次說起，立刻知道用意。大哥是暗示她，不要讓她這批同學再鬧事了，只能是自取其辱。葉楓和淩天就是前車之鑒。
　　壹聽葉楓私自離開了，這幫赤木武院的同學頓時議論開了。
　　“葉楓回去了？這家夥，真是不講義氣啊。”
　　“可不是麽？大家壹起來的，怎麽偷偷就走了？”
　　“難道是家族論品，需要他們回去出力？”
　　“不可能，世家葉氏和豪門淩家，在各自的地盤，勢力都很穩固。根本沒被挑戰。而且他們各自家族的勢力都很強，人才濟濟，哪用他們年輕人回去出力？”
　　“那就更沒理由中途離開了！”
　　達奚鳴微微壹笑：“具體原因，雲大小姐應該清楚的。諸位想知道，可以私下請問雲大小姐。”
　　雲輕雨壹直默然不語，被大家的目光聚集，支吾道：“此事，別有隱情，待回了赤木武院，諸位當面詢問他們好了。”
　　淩天也就罷了，葉楓那可是世家子弟，上品貴族，像那天恥辱性被壹名寒門子弟擊敗的事，她雲輕雨自是不敢有半分泄露。
　　秦無雙當然不會去做什麽無聊炫耀，打敗葉楓在雲氏姐妹看來是多麽了不得的壹件事，但對秦無雙來說，卻根本沒把那當壹回事。
　　微笑著走開，達奚鳴忽然低聲對秦袖道：“袖妹，我帶妳去拜見我祖母。”
　　秦袖驚訝擡起頭來，只見達奚鳴饒有深意道：“整個達奚世家，如果非得找壹個我父親都不得不聽話的人，那就是我祖母大人了。”
　　秦無雙暗笑，卻不揭破，笑道：“妳們忙妳們的，我在這大廳轉轉就好。”
　　秦袖有些為難地看了秦無雙壹眼，得到弟弟肯定的眼神後，心裏也多出了幾分底氣。隨達奚鳴去了。
　　那個杜翔先前被達奚月數落了壹頓，心裏壹直不爽，回想達奚月對壹介寒門子弟那麽客氣，相比之下，他身為豪門子弟，受到的待遇卻是如此不同。這麽巨大的反差，讓他越想越煩躁。
　　私下壹打聽，“內幕”立刻被他挖了出來，得知這秦家子是靠姐姐與達奚鳴的關系，這才得到參加宴會的機會，心裏的不平衡感更加重了。
　　數度以仇恨的眼神盯視秦無雙，卻沒想人家根本連正眼都沒瞧他壹下。好不容易留意到他杜某人的關註，卻是眼神漠然地遊移開，竟是直接無視了。
　　這讓杜翔的豪門自尊頓時發作，嘴角壹咧，帶著壹臉的嘲諷與不快，大咧咧走到秦無雙跟前，就差在臉上寫著“找茬”倆字了。
　　“寒門子弟，妳不覺得站在這裏很另類麽？”
　　“嗯？”秦無雙鼻腔哼了哼，隨意瞥了壹眼，又把眼神轉開，繼續觀察著大廳裏的眾生相。眼前的杜翔他壓根不認識，自無需虛假客氣。
　　“妳不覺得丟人，我都替達奚世家丟人。堂堂達奚世家，上品貴族的盛會，居然有寒門子弟出現。妳難道不知，這裏的客人都羞與妳為伍麽？”
　　杜翔義憤填膺，不遺余力地表達著他那種豪門優越感。只恨不得找條凳子蹬上去，然後借助地理高度，對秦無雙居高臨下進行壹番教訓。
　　“話說，我跟妳很熟麽？”秦無雙壹臉愕然，他根本眼前這人，不過他對這種嘴臉並不陌生，這段時間，他遇到的貴族子弟當中，這種貨色所在多是。
　　“妳不需要和我很熟，妳只需要知道我只是陳述壹個事實而已。”杜翔頓了頓，又自我感覺良好地補充了壹句，“妳也沒資格和我很熟。”
　　秦無雙睫毛都不動壹下，淡淡道：“嗯，妳確實陳述了壹個事實，在羞與為伍這個問題上，妳正好把我想說的話給說了。妳還有事麽？沒事的話，請別在這裏強奸我的視聽好麽？”
　　“是麽？”杜翔嘲弄地反問，“在座，有誰身份地位不比妳高？妳覺得妳有資格瞧不起大家麽？妳又憑什麽羞與大家為伍？”
　　“對我而言，和壹個蠢貨搭腔，就是壹件莫大的恥辱。希望閣下別再讓我的恥辱感加重，那樣的話後果會很嚴重。”
　　說完，翻了個白眼，擡腳便走。如果不是在達奚家族的宴會上，秦無雙早就壹巴掌扇他個生活不能自理，哪會有這麽多閑工夫跟他唧唧歪歪？
　　“妳……妳給本少爺站住。”杜翔徹底怒了，大義凜然道，“我給妳兩個選擇。壹，立刻向我道歉；二，馬上從這個宴會中消失。”
　　秦無雙悠然站住，不勝感慨道：“我原本以為，壹個人的愚蠢總會有個限度，沒想到在妳身上我根本看不到這個下限。好吧，妳到底想幹什麽，把妳的來意說出來吧。如果是因為剛才達奚月小姐呵斥了妳，心懷怨懟的話，劃下道來，我隨時隨地接下便是。”
　　“我……我要代表在場的豪門貴族，教訓妳這狂妄的寒門子弟！”杜翔見旁觀的貴族子弟不斷增加，而且眼神和舉動都充滿了鼓勵性的暗示，心下更覺得自己理直氣壯，占據了輿論和道德高點，壹切的壹切，更催使他豪情萬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