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表演，菲菲的新世界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同福客棧門外，幾個人拉拉扯扯。
　　“我說老板娘，妳這個樣子，就算是能留住我的人，也留不住我的心。”
　　“留不住妳的心？那我們就……把上個月的酒錢給結了吧。算盤！”
　　來嘍！
　　“等會等會，這怎麽還酒錢……”
　　“汾酒八兩，七八五十六……”
　　“等等，怎麽這麽多？是不是整錯了？”
　　“啊，我是弄錯了，女兒紅應該是八錢壹兩……”
　　“不是，不是，佟掌櫃，咱們得講講道理吧？”
　　“哦？燕捕頭，我怎麽不講道理了？喝酒給錢，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吧？”
　　“沒錯！但是，現在乃非常時期，我們七俠鎮正鬧雌雄雙煞，我身為本地捕頭，不能只顧著妳們壹家。”
　　“那為啥雌雄雙煞鬧了這麽久，妳就總來我們壹家喝酒呢？”
　　“咳咳……佟掌櫃，咱們話不能這麽說，那……不好！雌雄雙煞！”
　　“在哪兒呢？”
　　“賊人愛上墻！”
　　“哎呀！嚇死我了！可我怎麽看不見？”
　　“他們穿著夜行衣！”
　　“啊這……”
　　“雌雄雙煞！本捕頭跟妳們拼了！賊人哪裏走！佟掌櫃！各位鄉親！照顧好我七舅姥爺！”
　　燕捕頭，奮不顧身的就去追雌雄雙煞了。
　　佟掌櫃看著他瀟灑而去的背影，不禁壹跺腳，“個死鬼！又沒給酒錢！”
　　可接著，她就招呼大家。
　　“開會開會。”
　　……
　　“十八裏鋪的薛神醫，多好壹人呀，時不時的就給窮人免了醫藥費。就那回，正要給個胖乞丐拔火罐呢，結果……”
　　“雌雄雙煞從天而降，對他們壹頓拳打腳踢，口中還大喊著替天行道！”
　　“薛神醫從此以後大病壹場，醫館到現在也沒開呢。”
　　……
　　“十八裏鋪那個老惡棍，咱們要是晚到了壹會兒，那個乞丐不就給他燒死了嗎？”
　　“小姐，我就覺得好奇怪呀。”
　　“妳奇怪個啥？”
　　“那個乞丐怎麽那麽胖呢？”
　　“哦，妳是遇見了同類，所以心心相惜？”
　　“沒有沒有，我就是覺得，他壹個要飯的都能吃那麽胖，我跟著小姐這壹路上過來，行俠仗義，風餐露宿的，都瘦了二十來斤啦。”
　　“那好，妳就在這裏要飯吧，妳當我稀罕帶著妳走江湖？”
　　“小姐，不要啊，我就是說說……對了，小姐，還有那次，河上那次，小姐，妳怎麽知道那是個河盜呢？”
　　“妳呀，壹點江湖經驗都沒有，妳見過哪個擺渡人不收錢呢？”
　　……
　　“西涼河上的葛三叔，多好的壹個人呀，只要不打魚就去擺渡，還不收錢。那天，剛把壹船人給裝上，正要開船，突然間！雌雄雙煞從天而降，把人壹頓拳打腳踢，邊打還邊說……”
　　“替天行道？”
　　“行完了道，還把船給鑿沈了。”
　　“從此以後，過河就得多走五十裏呀。”
　　“八裏莊的貨郎，黑風嶺的獵戶……”
　　……
　　“這麽多的勝利成果呀。”
　　“小姐，咱們可牛逼大發了。”
　　“那可不！”
　　“但是，我就覺得奇怪呀，那幫人怎麽不感謝我們呢？”
　　“妳懂什麽呀！他們那是幸福來的太快，大腦來不及反應。再說了，我爹教過我，做好事應該不留名，圖他們感謝？妳就圖這個？那妳以後出去了別對別人說，跟我壹起闖過江湖，我郭女俠丟不起那人！”
　　同福客棧的眾人，訴說著雌雄雙煞的斑斑劣跡，罪惡勾當，實在是群情激憤。
　　可是雌雄雙煞似乎有不同見解。
　　如此……
　　菲菲此刻就坐在那裏，耳朵聽著，眼睛看著，她就，就……
　　噗嗤！
　　沒忍住。
　　“停停停……”
　　幾乎不用王譽這個導演兼編劇兼主演之壹的北影學生喊停，大家都知道現在肯定是排不下去了。
　　不過，大家這臉上卻沒什麽不高興的，反而都樂呵呵。
　　“菲菲，沒事的，妳這第壹次，表現的挺好了。”
　　“就是就是，別嘟小嘴兒呀。”
　　“啊呀，菲菲真可愛呀，哈……”
　　知道自己闖了禍，菲菲就挺難受的，小丫頭嘛，心裏有什麽就都反應在了臉上。
　　王譽王老師沒說話，他的眼神剛剛就過去了，其他幾位就沒閑著。
　　謝老師更是有意思，幹脆把小丫頭又給拉過來，到了座位上。
　　“丫頭，妳這個吧，叫笑場，這是我們表演中的失誤，我們排練就是為了等到了舞臺上，避免這種失誤。”
　　果然，這當老師就喜歡給上課，但小丫頭還是有些愁眉不展的。
　　“可是，可是……”菲菲想說些什麽，但又不知道該不該說。
　　謝老師畢竟教過許多的學生，他不禁心中壹動，“大家休息休息也挺好，那個王譽啊，妳小子別擺什麽導演的譜，來來，妳過來呀。”
　　擺導演的譜？
　　王譽不禁莫名其妙，我也沒擺譜呀。
　　但謝老師召喚他不能不去。
　　“那個，大家再討論討論，看看還有什麽更搞笑的點子，對了，要不胖子加些京城話。”
　　“裝墊兒臺這種？”
　　“妳隨意。”
　　眾人聽了都覺好笑，王譽這呂秀才也就過去那邊了。
　　“妳跟丫頭好好說說。”謝老師見王譽過來，他就抽身了。
　　好奇怪。
　　但王譽壹看菲菲這小模樣，他大概也就明白了。
　　菲菲現在低著頭，不敢擡起來，或者說是不敢看王譽。
　　是剛剛自己的眼神太犀利了嗎？
　　王譽得承認，丫頭笑場的時候，自己確實給了個眼神過去，確實其中帶著壹點責備，但這不是正常的嗎？
　　哪家導演都這樣啊，還有，自己這個老師不也應該如此嗎？
　　他沒開罵，已經算是導演界裏的清流了。
　　可現在，看丫頭這個樣子，他也有些心軟。
　　“剛剛，妳謝爺爺跟妳說，笑場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對吧？”
　　“……”小丫頭可算是把頭擡起來了，還壹臉驚訝的神色。
　　不用說也知道她什麽意思‘妳怎麽知道的？’
　　王譽嘿嘿壹笑，“他就那樣，跟誰都笑呵呵的，至於教學生也是，不說太過火的話，反正沒那麽嚴厲，所以，也就……”
　　也就不帶班，但這話講出來似乎跟丫頭沒什麽關系，而且，那邊謝老師又看過來了，所以，就不說了吧。
　　菲菲不知道這些，可她現在倒是好多了，“我知道我不對，可是……”
　　“可是什麽？”王譽很想聽聽這丫頭的想法。
　　菲菲鼓足了勇氣，“可我為什麽沒有臺詞呀？”
　　王譽聽了如何不笑？
　　原來這丫頭糾結在這裏，還真挺有意思的。
　　“菲菲，沒臺詞更難的。”
　　“啊？”
　　菲菲張大了小嘴兒。
　　“咱們這部戲，搞笑為主，妳這個角色，臺詞確實不多，這壹場更是沒有，但是，妳還得搞笑起來，得把觀眾逗笑，懂嗎？妳有什麽辦法嗎？”
　　“這……”
　　菲菲糊塗了，沒臺詞怎麽把人逗笑呢？
　　“妳看啊，他們剛剛是怎麽回事？”
　　“開會。”
　　“對呀，那妳壹個小姑娘，妳怎麽辦？”
　　“這……”
　　王譽就知道這丫頭很難理解這些，他就幹脆點明白吧，“妳年紀小，這些話題妳根本插不進嘴，沒妳說話的份兒，但是，妳得裝作參與其中，還積極發表意見，或者幹脆的，妳就表現出壹副，這個所謂的會議，根本就是妳主持的，妳覺得怎麽樣？”
　　“哈哈……”
　　菲菲沒忍住，直接就笑了起來。
　　按照王譽的這個說法，確實很好笑的，莫小貝不就是個小大人了嘛，而這……自己怎麽沒想到呢？
　　王譽又揉了揉小丫頭的頭發，“妳才剛剛開始，別急，另外，還有什麽地方覺得好笑？”
　　是呀，笑場的點呢？
　　“哥哥姐姐們的……方言。”說著呢，菲菲又沒忍住笑了。
　　“就這？”
　　“還有，就是……”菲菲這次很正式的說了，“咱們不都是在壹起嗎？那怎麽還……”
　　她不好描述。
　　不過，王譽倒是明白她想說什麽，笑道：“現在因為舞臺小，所以，我們就只能這樣，讓大家都在壹起。”
　　這說的是同福客棧與雌雄雙撒，這是兩撥人，但眼下幾乎是挨在壹起的。
　　沒錯，剛剛這出戲就是這麽排的，兩撥人其實在壹個臺上，但是，就劇本而言，雌雄雙煞其實是在同福客棧的房頂上。
　　那麽……
　　“等到真到舞臺上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那，觀眾們……”
　　菲菲好奇極了，而且，這樣演真的沒問題嗎？
　　王譽笑道：“這就需要有想象力了。”
　　“想象力？”
　　七力四感教學又開始了？
　　王譽卻是這麽說的，“真正舞臺的時候會做布景，同福客棧這邊就是客棧內部，而雌雄雙煞那裏就是屋頂，有瓦片等物，確實，還是在壹個舞臺上，但，等佟掌櫃他們說話的時候，就是同福客棧亮燈，而雌雄雙煞說臺詞，就是他們這裏亮燈，怎麽樣？”
　　“哇啊。”菲菲聽後立馬就能想到以後舞臺上的樣子了，表演竟然這麽有趣的嗎？
　　仿佛壹個新的世界，對菲菲敞開了大門。
　　而那個開門的王譽，他並沒有什麽太多的感覺，他只是給丫頭講了壹下想象力。
　　沒錯，現在我們的舞臺做不到那種效果，所以，就得靠演員的想象力了。
　　“怎麽樣？”
　　“我好了！”
　　菲菲堅定的語氣，叫王譽又揉了揉她的頭。
　　“先往下走吧！那個……對了，胖子掉下去，就是掉到佟掌櫃他們那兒。”
　　“王哥，我怎麽掉啊？”
　　“憑妳的想象力呀！”
　　“啊？”
　　徐胖子臉上壹苦，他本來就是個門外漢。
　　大家見狀都笑了起來，而謝老師也不甘寂寞。
　　“為了抓住雌雄雙煞，我韓立韓掌門是不是應該出場了？”
　　“您老再等等！”
　　王譽直接沒給面子，謝老師不由得叉腰嘆氣。
　　《武林歪傳》劇組，壹邊排練，壹邊……菲菲看到這壹切，她呀，太喜歡表演了。
　　那邊王譽又把劇本卷成個紙筒。
　　“子曰：再來壹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