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未來

　　珈夏整個有種難以想象的氣魄，看不出深淺，破而後立，整個人灑脫得難以想象。
　　踏踏踏。
　　大地遠處，零星幸存的蒼生緩緩靠近。
　　他們視力遠沒有珈夏那麽遙遠，看不出神在何處，但從聲音猜出，珈夏在與古老的神祇在對話。
　　“妳若是要離開此世，想去更遼闊的無比天地，吾可送妳離開……此方世界，容不得妳這等生命存在，必須破界離去。”付青君忽然說道，打算送他去隧道的另外壹邊。
　　他的境界非人，付青君的桌子已經容不下他了。
　　珈夏想了想，認真說道：“可我離開後，而這片毀滅的世界，要如何處理？”
　　付青君想了想，道：“吾會用巨大的洪水，清洗焚燒於大地的火焰，沖洗整片世界……若是被沖入大地，便迎來毀滅。”
　　壹道隧道緩緩開啟。
　　珈夏凝望著隧道，忽然又問道：“偉大的智慧之神，我還未曾問過妳的名字。”
　　“吾，不正是妳自己麽？”
　　然後便再沒有了聲音，神已然離去了。
　　付青君緩緩回到廚房，提桶打水，打算滅火。
　　珈夏只是呆呆看著天空。
　　他徹底楞住了。
　　麻木，腦海空白了許久，仔細品讀其中含義。
　　他忽然笑了，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陡然轉頭，再度看向那巨大的獅身蟻面雕像，在金色的火焰焚燒中雕零破碎。
　　那正是自己的面孔……
　　神，正是我自己！
　　這就是他心中的神，智慧之神！
　　“原來如此。”
　　“壹開始的答案便貫徹了始終。”
　　“點點滴滴預兆著此刻的未來，只是吾之前壹直悟不透神的意誌！”
　　直到這壹刻，珈夏才知道智慧之神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在三尊古老的存在中，祂無形無質，是根本性的存在，根本不可描述，無法被意識層面理解。
　　因為自己壹旦去思考就已經錯了，當自己開始思考的時候，就已經在記憶中尋找碎片，所以自己看到了壹張模糊面孔，因為我只能理解面孔，便以面孔的形態出現了。
　　或許，他剛剛看似壹直在和智慧之神對話，實際上是和心中的自己在對話……神從未降臨過。
　　看似出現在眼前，實際上是出現在心中。
　　“祂無所不在，只要是擁有智慧的生命，便是祂的信徒。”
　　“祂存在於所有生命的心中，是根源性的那壹份力量，與妳我同在。”
　　他心中頓悟，徹底念頭通達。
　　“如此，吾便是神！智慧之神！”
　　是以人身行神道！
　　這是前所未有的神之氣魄！
　　而這時，遠處躲藏、逃難的蒼生緩緩從地底走出。
　　“偉大的智慧之神，您要舍棄我們麽？”他們痛苦。
　　“是啊！”
　　“請原諒我們的罪孽！”
　　他們哀嚎起來，作為最普通的蒼生，他們從頭到尾都是受難者，家園被毀滅了，神與魔在廝殺，整個世界都支離破碎。
　　“吾並非怪罪蒼生，而是要開辟新的世界，爾等或許未來，有生命破壁離去，吾先去新世界探索，打下根基。”
　　珈夏笑了笑，“此世的蒼生已經發展起來，只活壹世便離去，這是吾曾經的許諾，而地上的蒼生們，妳們絕對不可以再過度依靠虛無縹緲的神祇。”
　　他大步離去，跨入隧道之中，大聲豪邁道：
　　“靈有智慧，人便是神，人無智慧，愚問於神！”
　　……
　　……
　　時代在更叠，壹切都仿佛要成為過去，壹切都要即將不可逆轉的化為歷史。
　　大地浸染鮮血。
　　無盡的殘骸與碎片覆蓋龜裂的大地，光明和火焰焚灼壹切，仿佛整個世界的末日降臨了。
　　轟！！！
　　大量的洪水傾瀉而下。
　　雪白的瀑布沖刷著整個世界，滾滾洪流把大地沖得支離破碎。
　　“快些堅持住！”
　　“不能被沖洗入大地之中！”
　　“抓牢！”
　　無數蒼生哀嚎著，驚恐著。
　　伴隨著大洪水的沖刷，滅世的火焰熄滅了，大地也千瘡百孔，滿是烏黑。
　　大地上，未曾參與戰爭的神與魔的子嗣沈默著，悲痛著，行走在死寂漆黑的大地上，茫然的望著壹切。
　　“眾神之戰……”
　　“天塌了，地陷了，神死了，魔滅了……唯有我們還活著。”
　　有生靈哭泣，嚎嚎大哭，軟倒在地面上，痛苦的哭喊著，“這是智慧之神，對於罪大惡極、不知感恩的蒼生的懲罰！”
　　這壹幕對於所有的生靈來說，都是巨大的苦痛，他們讀懂了心的險惡，並且謹記這壹份罪孽歷史帶來的毀滅，引以為戒。
　　在往後的壹生中，這壹幕慘烈而恐怖浩瀚的神話戰爭，天空的火球夾雜神魔的骸骨落下，永遠成了這些幸存者壹場巨大的噩夢，不能抹去的傷痛。
　　時間過了整整半個世紀。
　　地上的蒼生們面前回過神來，他們災難過後死去了親人，戰爭帶來的痛苦是巨大絕望的，重新建立房屋和建築，等待新的未來和或許降臨的審判。
　　在廢墟之中，那個蟻人部落的少年，帶著部落裏的人牢牢抓住部落的殘骸，最終活了下來。
　　他們緩緩帶回了奧德賽爾與勇士們的屍骸，回到已然是廢墟的部落中。
　　“父輩們，妳們沒有辜負神。”
　　那個部落的人族少年，看著仿佛末日廢墟的壹切，以及奧德賽爾之前說過的話歷歷在目，似乎徹底懂得了壹些東西。
　　在某日之中，他看著狼藉的大地，重新敲擊著鐵器，他忽然拿出了壹面鐵板書寫下《神的準則》，然後寫下壹段文字：
　　當死亡無情地剔除蒼生的靈魂，
　　當恐懼的軀殼兵刃相向，
　　祂依然固執地開啟太陽古棺沈睡，
　　用滿懷希望溫柔的心情寫下第三塊褻瀆石板：不舍未來。
　　……
　　當死亡無情地索取眾生的壽命，
　　當衰老的神魔張開臂彎，
　　祂依舊固執地守衛大地抵抗蒼生，
　　用滿懷渴望堅定的心情堅定下自己勇敢的心：相信蒼生。
　　……
　　“天上的父，毀滅了罪大惡極的蒼生卻留下善的火種，願您回歸天上之後再度重臨……願您重新行走於您的國，免去我們的罪……”
　　少年洋洋灑灑些了壹大段話，停下筆，他站起身把這壹塊鐵板掛在部落的最上方，以此讓後世的族人，並且堅定這將是人和神的區別。
　　後人們的英雄們和部落首領，都要以此作為行事的基準。
　　他掛起了鐵板《神的準則》，如釋重負的笑了笑，看著因為珈夏離去而悲哀、恐懼、絕望的大地蒼生們，燦爛道：“那可是神啊……”
　　“——祂前往的地方白骨累累，祂離去的地方春光浪漫。”
　　所有蒼生的呆了呆，心中那壹股不安、愧疚忽然消逝了不少。
　　這壹幕發生得太恐怖與震撼，慘烈的廝殺永遠烙印在他們記憶深處。
　　但為未來的歷史終究是冷漠的。
　　再偉大的生靈也不過是歷代的塵埃，它烙印於時代生靈深刻的記憶中，烙印於未來不過是歷史中王朝興衰寥寥幾筆，《太陽花王朝》神聖墓碑記載著：
　　【二十六世紀，地上的蒼生妄稱神魔，驚恐於死亡，遂向天殺神，神怒，毀滅蒼生，降下無數太陽與洪水滅世，王朝盡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