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壹章：千頭萬緒

　　“六道魔頭，人人得而誅之！”
　　就在所有人震懾於六道魔門道韻境實力的幽冥公子，山莊內死寂壹片時，有壹位紅杉女子站了出來，橫眉豎眼的對湖泊涼亭中的魔頭叱喝道。
　　蕭曦月把目光看向她，這是壹位長相相當妖艷，穿著也相當暴露的女子，輕薄的衣衫遮不住嬌軀上的重要部位，壹對圓潤的妙乳驕傲的挺立著，就如她此刻臉上凜然的神情。
　　“為什麽？”
　　不止蕭曦月腦海中浮現這樣的念頭，距離這紅杉女子不遠處的趙雙燕，也不禁驚詫的看向她。
　　“紅嬌女！”
　　周圍幾個與趙雙燕壹樣的“仙妓”，也都用驚訝的眼神看向她。
　　在她們的印象中，這個被人稱作紅嬌女的女子，是山莊中最為放浪形骸的那壹位，別人接客還會扭捏壹番，或是被迫，或是不願，而她卻是見到男人就主動張開雙腿，也不管男人是否給她靈石，其放蕩的模樣仿佛就是把這淫窟當成了自己家，反過來去嫖那些男人。
　　弄得最後壹些熟客見到她就跑，也就壹些剛進來的男人眉飛色舞的去與她上床，結果沒幾個人能在第二天能下得床。
　　紅嬌女這般淫浪的女人，在此刻山莊被六道魔門的道韻境挾持的時候，不是該媚笑著上前，去主動討好，甚至主動讓魔門的男人去幹她才對嗎？
　　怎麽她還敢……
　　難道是……反其道而行之？
　　可對魔頭用這種激將法，有用嗎？來自幽冥界的魔頭們個個都是性格乖戾，壹言不合就殺人全家，若是激怒他，整個楓葉山莊被屠盡都不稀奇。
　　包括那些在方圓數裏內埋伏的暗哨，也不可能逃脫道韻境的通天手段！
　　“面對壹位道韻境，還能有膽氣站起來…嗎。”
　　冷漠的與她對視半晌，幽冥公子若有所思，他想起了壹個叫蕭遠的家夥。
　　“魔頭！”
　　紅嬌女冷聲叱喝，“六道魔門的惡天下有目共睹，劫持天牢，開啟鬼門關，放出無數惡鬼，天下凡人人人自危，妳這樣的人也配來玩我？呸！”
　　嬌叱聲讓山莊內許多人都為之羞愧的低下頭，趙雙燕顫抖的緊握手中佩劍，這把原來只是用以取悅男人的軟劍，此刻卻變得沈重無比。
　　連擡壹下都不能做到。
　　“壹個妓女都能有這樣的覺悟，五大仙門真是不容小覷。”
　　幽冥公子松開兩個美女的腰肢，端起酒杯壹飲而盡，邪異的雙眼綻出冷光，掃視在紅嬌女身上。
　　“妳！”隔著半個湖泊，來自道韻境的目光註視還是讓紅嬌女不禁後退半步。
　　“逍遙門，丹霞境。”
　　從幽冥公子嘴裏冷冷說出的話，讓湖泊四周眾人再次驚訝的看向紅嬌女。
　　“什麽！”
　　幾個道之三境，淫窟的控制者都難以置信，自己掌控的仙妓山莊內，居然有壹個丹霞境的仙妓？
　　五十歲以下的築基境，足以在五大仙門獲得內門之位，在壹些小家族成為下壹任家族門派的中堅力量來培養，根本不需要敞開腿來賣身。
　　紅嬌女年紀不會超過三十，卻已經是丹霞境修為，放眼九州，縱觀三界，都足以稱得上天之嬌女，未來道韻境可期。
　　可這樣的天才，卻主動跑來淫窟，供人淫樂，放浪形骸。
　　這實在是不可思議。
　　“哼！”
　　紅嬌女明顯不想提及自己的門派，只用冷哼來表示反駁。
　　“逍遙門……自在逍遙，心隨法動……有點意思。”
　　幽冥公子突然笑道：“換做是以前，我對逍遙門向來是低看三四眼的，我見過妳們的壹個叫什麽九醉刀的天才，狗屁豪放，狗屁灑脫，進了幽冥界就戰戰兢兢，連與我們喝酒都汗如雨下，這樣的人也配叫九醉？”
　　九醉刀，向天豪。
　　蕭曦月見過他壹面，上次被邀請去參加他的神出境典禮，與遠哥哥壹起摘過曇花。
　　紅嬌女神情壹黯。
　　“不過，”幽冥公子贊賞的看著她笑道：“見了小姐妳後，我倒是對逍遙門的門規信了幾分，沈淪欲海卻還能保持本心，縱情歡樂卻不忘內心堅守，身處紅塵還能超然於外，當真有幾分本事。”
　　“我……”
　　壹席話反而把紅嬌女說得楞住了，喃喃道：“我沒有……我就是看不慣妳這魔頭囂張的模樣，什麽沈淪欲海，我只是對向師兄總是提曦月仙子，卻對眼前的我視而不見，跑來這處淫莊報復他，讓他心痛……妳是說，我並沒有做錯嗎？”
　　趙雙燕不禁再看向她。
　　“哈哈哈！”
　　幽冥公子啞然失笑，“聖女說的沒錯，凡間的正道仙門雖然大多數人都是蠅營狗茍之輩，但也有很多有趣的人，比幽冥界那些蠢貨們有趣的多，現在我又信了……女人，過來！”
　　幽冥公子露出邪異霸道的笑容，目光肆無忌憚的欣賞紅嬌女裸露的嬌軀，俊美妖異的臉令在場女子看得壹呆，可這人嘴上卻說出了粗俗的話：“我現在有興趣幹妳了！！”
　　直白粗暴的讓在場的人沈默。
　　“幹妳娘！”
　　混跡淫莊那麽久，逍遙門的紅嬌女也不是善茬，直接痛罵起來。
　　“呵呵呵，今日妳必定挨操，不過。”
　　幽冥公子笑瞇瞇的對趙雙燕等壹群女人們說道：“直接提槍就上實在無趣，這樣吧，妳們上去，扒光她的衣服，扛著她過來我這邊，我就饒妳們壹命，讓妳們直接離開，並且還會把山莊的錢財送與妳們壹份。”
　　“反之。”他又看向紅嬌女：“妳若是敢直接離開，或者自殺的話，我就把山莊的人全都殺光，並且將妳們全部脫光光，讓九州人共觀這處山莊，看壹看五大仙門的女弟子和長老們，是怎麽個道德淪喪法！”
　　壹席話把在場的人嚇得瞠目結舌，可仔細壹想，又覺得理所當然。
　　這魔頭出自六道門，行事本就肆無忌憚，她們只能自認倒黴，盡全力去討好他，連死都不能自己掌控。
　　死很簡單，可若是給師門和家人蒙羞，將這處仙妓淫莊暴露出去，凡間的淫窟被魔頭剿滅，傳出去怕不是會讓她們的師門以及家人朋友，從此再也擡不起頭來！
　　“魔頭，妳！”
　　紅嬌女氣得渾身發抖，俏臉漲紅。
　　“做，亦或者死。而且死後，還要身敗名裂。”
　　幽冥公子淡淡的笑道：“妳們做得這些事，還怕暴露出去？”
　　包括趙雙燕的“仙妓”們在內，壹群女子都羞愧的低下頭，而在幽冥公子周圍，宋道友韋壹振等人，不斷的用眼神來交流，急切的想要尋找脫身的辦法。
　　“師妹又該如何做呢？不，不可再看下去，是時候助她了結這壹切了。”
　　看到趙雙燕黯然的神色，心中莫名輕嘆壹聲，蕭曦月有些後悔沒有直接攔住師妹，可若是之前攔住，她又該用什麽話去面對脫掉全身衣物，赤條條的走進山莊內的師妹呢？
　　“就到這裏結束吧。”
　　蕭曦月擡眸看向的天上的明月，意識逐漸空靈，神識飄上了天空，仿佛要與明月融為壹體，讓體內的月宮異象，再與圓月重合。
　　“紅嬌女？對吧。”
　　幽冥公子笑道：“妳知道嗎，幽冥界有壹個門派，叫地藏門，不屬六道，卻強大無比。不過拜入地藏門的全都是光頭和尚，而且幾乎永世不出來，號稱什麽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呵呵，我雖然對這種言論嗤之以鼻，不過口號倒是不錯的。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紅嬌女，妳是入地獄，還是要親眼看著這裏的人壹個個死去？”
　　烏黑的邪氣開始彌漫，壹群女人嚇得臉色發白，紛紛把哀求的目光看向紅嬌女。
　　看到魔頭的手段後，韋壹振等人徹底放棄了抵抗的想法，也跟著開口求道：“嬌嬌，妳就答應幽冥公子壹次吧！反正妳之前不是隨便哪個男人都可以嗎？”
　　“對啊嬌嬌，只要妳再答應公子壹次，我們什麽都答應妳，以後山莊賺的錢妳拿壹成，如何？”
　　“嬌嬌，我跟逍遙門的周長老頗有些交情，我可以拜托她，只要妳成為神出境，馬上讓妳成為逍遙門長老！”
　　壹群人都在哀求，四周的女人也都看過來，讓紅嬌女啞口無言，她也認可這些人的說法，只要被那魔門的混蛋玩壹次，似乎就可以讓眾人免於災劫。
　　可內心中卻有著某種念頭告訴她：絕不能同意！與魔頭妥協，只會讓自己壹步步掉入他設好的陷阱內，從此淪為他的玩物。
　　“卑鄙！”
　　坐在石凳上的趙雙燕冷冷的看著涼亭中的幽冥公子，終於忍不住出聲。
　　“卑鄙？說我嗎？”
　　幽冥公子轉眼看向她，目光壹下子看破了她的身份：“仙雲宗，築基境，而且還很年輕，嘖嘖，看來是壹位內門弟子，我說的對嗎？”
　　之前開口嗆她的幾位侍女都驚訝無比，這個桃妃，還真的是仙雲宗弟子？！
　　可她怎麽會……
　　趙雙燕放在膝頭的手握緊，眼神憤怒中又夾著悲傷，實在難以用三言兩語來描述她此刻的心境。
　　“我來試想壹下。”幽冥公子笑道：“妳在這裏靠賣身賺了靈石，各類修行用的丹藥基本也不會再缺，加上自己的天賦，未來成就丹霞境不成問題，運氣好點，好能成為神出境，如果再靠賣身，在仙雲宗內勾搭壹番，說不定五十年後妳就能成為仙雲宗的壹位管事的長老，對吧？”
　　趙雙燕緊緊抿著唇，被這魔頭當著眾人的面點破身份，讓她仿佛感覺自己被撕開了衣服，赤裸裸的袒露在天下人面前，被她的師兄師弟，師姐師妹用驚詫、鄙夷的眼神，毫不留情的打量著。
　　她的乳房，她的陰穴，她的臀溝，她所有的秘密，全都暴露了出來！
　　“堂堂仙雲宗長老，卻曾經靠著出賣身體賺取靈石，這說出去怕不是會讓魔門上下都笑掉大牙。”
　　幽冥公子似笑非笑，繼續說道：“若妳沒有成就神出境，幾十年後也只能離開仙雲宗，嫁入普通的二流門派和家族，或者招壹個築基期左右的丈夫，生兒育女，未來再讓子女拜入仙雲宗。
　　然而，妳的丈夫，妳的子女，妳所有親近的人，他們會知道妳曾經在這個山莊當過妓女嗎？”
　　趙雙燕臉色變得煞白。
　　“妳隱瞞下這段恥於提起的經歷，對未來的丈夫是否又公平？是否又稱得上壹句卑鄙？”
　　“我……”
　　趙雙燕囁喏著，無法回答魔頭的話。
　　以前的她不是沒有想過，而是不敢去想，被韋壹振誘奸後，渾渾噩噩間就來到了這處山莊，靠著賣身獲得的靈石強行沖到築基境。
　　可隨著見識的增長，她越發的厭惡這裏，但又無法逃離，就仿佛被困在籠子裏的猴子，被耍猴人用棍子壹下下的打，直到她按照他們的意思去做，才能繼續前進。
　　可她前進的方向，卻不是堂皇正道，而是通往陰暗的溝壑，深入不可觸碰的幽深地底。
　　幽冥公子仿佛看破了她壹切所思所想，笑得越發邪異：“作為妳敢於站出來的膽氣，我現在賞賜妳壹個改變的機會，站出來，殺了將妳帶過來的人！！”
　　趙雙燕下意識的看向韋壹振。
　　這仙雲宗外事堂的長老，堂堂神出境，玩了不知道多少女弟子的大人物，現在卻被她壹個眼神看得臉色蒼白，額頭上冷汗直冒，嘴唇哆嗦道：“不，不，燕子，我、我……妳不能這樣做，是我，是我帶妳進門！否則的話，妳早就被趕出山門了！”
　　眾人恍然大悟，這韋大人竟是仙雲宗的長老！而且桃妃還是他的女弟子，這可真是……
　　“道貌岸然，無恥！”
　　紅嬌女冷聲道，站出來擋在趙雙燕面前，恨恨對幽冥公子說道：“我同意了，來吧，今晚本姑娘就當做是被狗咬了！”
　　“哈哈哈哈，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竟然也是真的？”
　　幽冥公子大笑，“但可惜啊，此壹時彼壹時，現在我對妳身後的仙雲宗女人也感興趣，今晚非得妳們壹起陪著我，哦對，先殺掉這人再說。”
　　他看了壹眼瑟瑟發抖韋長老，對趙雙燕笑道：“過來，女人，給妳壹個手刃仇人的機會，來吧，我幫妳摁住他，讓妳壹刀壹刀，壹劍壹劍的殺死他！發泄妳心中壓抑的仇恨，妳壹定很想殺死自己師父了吧？”
　　恣意的大笑聲讓山莊內眾人噤若寒蟬，人人自危。
　　趙雙燕握緊左拳，右手上的佩劍動了動，卻沒有站起身。
　　“嘖嘖，妳們可真是……給妳們改變命運的機會都不把握住，難怪壹輩子只能當個小人物！”
　　幽冥公子英俊的臉上表情完全冷漠下來，冷眼看向韋壹振：“去，把妳弟子給殺了，今晚饒妳壹名！”
　　韋壹振面露喜色，趙雙燕難以置信，師徒兩人遙遙的對視壹眼，神情難以言喻。
　　“這個……”
　　韋壹振有些為難，“幽冥公子，您……”
　　“我不想聽廢話，給妳三息時間考慮。”
　　“三！”
　　“這……”
　　“二，壹！”
　　幽冥公子連續數了兩次，嘴角露出冷酷的笑容，韋壹振嚇壞了，從儲物戒中招出飛劍，縱身朝著趙雙燕殺去，身影如壹道殘虹，生怕道韻境的魔頭壹掌將他拍死。
　　“燕子，下輩子為師再補償妳！”
　　韋壹振嘴裏高聲喊道。
　　“卑鄙無恥！”
　　紅嬌女怒罵出聲，壹揚手打出壹擊，震飛還未出全力的韋壹振。
　　山莊內，看到這姓韋的想要殺死徒弟以自保，不少人在心中同樣對他鄙夷不已，可形式比人強，他們敢怒不敢言，只能把話悶在肚子裏。
　　至始至終，都只有紅嬌女站了出來。
　　坐於石凳的趙雙燕怔怔出神，神情似是悲傷，又像是解脫，木木的雙眼讓人看得心疼。
　　皎潔的月光幽幽灑下，照亮了山莊每壹處陰暗的角落。
　　“賤人，敢擋我！”
　　韋壹振破口大罵，他出身仙雲宗，成為神出境又足足有上百年，實力絕不是小門小派的神出境能比擬的。
　　他壹擡手，飛劍化作數百道虛影，連成雲霞，罩住天空，轟然下落，將紅嬌女的護體防禦破掉，將其震入湖中，韋壹振再欲壹劍斬下，將這賤人連同湖泊壹同斬為兩半。
　　但猛然間想到這賤人被六道門魔頭看中，劍光只能對著天上打出，在錚錚聲響中，被月光消弭於無形。
　　“嗯？”
　　幽冥公子擡頭看向了天上的明月，瞇了瞇眼睛：“今夜，十六？”
　　“賤人，今晚妳必死！”
　　韋壹振被打出火氣，提著劍，在天上壹步步走下，冷厲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下方的趙雙燕，如魔頭臨世。
　　趙雙燕默然不語，沒有求饒，也沒有逃走。
　　仿佛人生到此已經結束，壹切都變得沒有意義。
　　“哼！”
　　韋壹振毫不留情，手中的劍緩緩揚起，冷冽的劍鋒直指天上月亮。
　　他在等。
　　等幽冥公子改變心意，而非等趙雙燕開口求饒。
　　
　　壹！
　　
　　二！
　　三！
　　“燕子，再為了師父壹次，去死吧。”
　　韋壹振的劍落下，皎潔的月華也隨之垂落，輕柔的落在每壹個人身上。
　　“什……麽！”
　　韋壹振的劍被定在半空，身體也被牢牢的束縛住，無所不在的月光侵入了他的識海內，蔓延到他全身內外。
　　月華大盛。
　　楓葉山莊遠處，暗哨們壹個個冒出頭來，目瞪口呆的看著山莊上空。
　　軒轅燕驚訝的擡頭，眼前的壹幕，與此前明月居大放光芒時，是何等的相似！
　　皎潔的清輝從九天垂落，照亮了山川湖泊，如銀河泄地，無邊無際的月光充盈著眾人的視野。
　　“大師姐……”
　　趙雙燕擡起頭來，眼神從茫然，恢復了些許的神采。
　　“可惡！”
　　落入湖中的紅嬌女爬上岸，濕透的玲瓏嬌軀幾近赤裸，在月輝之下，讓她羞於擡頭往上看。
　　“何人裝神弄鬼？”
　　幽冥公子冷漠的聲音傳遍四方，身影化作黑霧，遠處的軒轅燕只看到壹道黑色的虛影沖天而起，破開垂落的月光，由下而上，擊穿皎潔的銀河，與月華的正中心狠狠對撞。
　　轟！
　　黑與白滾滾蔓延，月光晃動，天地扭曲。
　　底下的凡人努力睜大眼睛，失神的看著天上，那宛若九天仙女的純白身影，與漆黑的魔頭爭鬥不休。
　　最終，月輝收縮，化作壹輪白色月亮，在鳳凰鳴叫的悠揚琴聲中，月輪綻放旋轉，將魔頭的身影撕裂。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幽冥公子漆黑的影子逐漸化為虛無，消散在天地中，但那雙邪異的眼睛卻還在火熱的看著那位有皎潔月輪與華貴鳳琴伴隨，清冷聖潔的女子。
　　“原來是曦月仙子親臨，失敬，失敬！”
　　曦月仙子！
　　許多還蒙在鼓裏的山莊眾人恍然大悟，隨後心中壹震，幾乎所有人都大驚失色，倉惶跪在地上，等著曦月仙子的處罰降臨。
　　月光還籠罩著四周，沒有人會傻到以為能逃走。
　　“……”
　　蕭曦月淡淡看了壹眼他消散的影子，隨後往下方山莊走去。
　　幽冥公子壹直看著她，宛若欣賞壹件稀世珍寶，嘆道：“真美，曦月仙子，您等著，這次是我幽冥公子失禮了，沒有用真身親來拜訪您，下次，下次再見面，在下壹定準備聘禮！！三界無人能比的聘禮！”
　　“仙子，妳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留下快意的大笑聲，幽冥公子的化身消失無形。
　　底下壹圈人這才恍然大悟，難怪神出境的仙子能擊敗道韻境的魔頭，原來這魔頭只是化身降臨。
　　幾個道之三境的人很是羞愧，他們竟是被六道門的魔頭用言語給擊敗了，如果他們全力出手，那魔頭也只是能將山莊撕裂，死幾個妓女和護院，殺不了他們！
　　蕭曦月落下山莊，清澈的眼神環顧壹周，眾人眼神躲閃，不敢與她對視。
　　月輪輕鳴，對著湖泊涼亭上空的幾人殺去。
　　“曦月仙子，妳不能殺我！！”
　　魂明境的宋道友大叫起來，其他幾人也紛紛開口。
　　什麽“我們並無過錯”，什麽“這裏的人都是妳情我願，憑什麽殺我？”，或者“曦月仙子，要動手之前，先想想我們有多少人！五對壹，您覺得您有勝算嗎？”
　　嗡嗡的聲音如蒼蠅在鳴叫，讓人心煩意亂。
　　蕭曦月沈默半晌，看向了趙雙燕，兩人的眼神對視半晌，相顧無言。
　　“小心！”
　　看到那幾人眼神交流，察覺不對勁的紅嬌女大聲喊道。
　　“動手！”
　　宋道友，韋壹振，數位道之三境的強者同時悍然出手，對著白裙飄飄的蕭曦月殺來，威力巨大的法術瞬間吞沒了周圍壹切。
　　月輪飛出，護住了涼亭中的數個漂亮女子，蕭曦月的身軀則是被法術轟飛，如柳絮般飄到天空，點點嫣紅染上白裙。
　　“殺了她！！！”
　　姓宋的喊得最大聲，但逃得也最快，轉身就化作流光逃遁。
　　出身五大宗門的他知道，想殺真傳弟子都難如登天，更別說殺壹個仙雲宗的大師姐。
　　果然，壹道妖冶的虛影從蕭曦月身上浮現，伴隨著沖天的霞光，瞬間吞沒沖過來的數位道之三境。
　　天人殿。
　　正躺在竹椅上，出神曬著月亮的南宮婉猛地站起身，把屋內正在看書的清秀小正太嚇了壹跳：“姐姐？”
　　往常的話，他叫南宮婉姐姐的話，總是會被她責罰壹番，但現在……
　　姐姐的樣子十分嚇人，就好像要把天穹就要吞吃壹樣。
　　“小青，小藍，給我滾過來！！”
　　許久，收回目光的南宮婉才低喝壹聲，聽到耳邊炸響聲音的姐妹倆慌忙趕來，來到天人殿時，看到掌門也在此。
　　……
　　“不，不要殺我！”
　　韋壹振全身破破爛爛，跌倒在地，剛才急促想要逃走的他，卻被蕭曦月特意用琴聲定住，用力壹撥琴弦，聲波的力道直接震碎了他的壹切抵擋。
　　蕭曦月再壹招手，韋壹振便不由自主的飛回來，落到了湖邊，掉在趙雙燕的眼前。
　　月光消失，楓葉山莊內，眾人頓時作鳥獸散，逃遁時還趁機席卷掉山莊內壹切財物，打砸搶燒，混亂不堪。
　　嘈雜紛擾的環境，反而襯托出湖岸邊的安靜。
　　紅嬌女看了定定出神的趙雙燕壹眼，又用復雜的眼神看向胸前染鮮血的蕭曦月。
　　壹襲白裙，青絲秀發，口吐而出的鮮血，沈默的神態，讓這位曦月仙子多出了幾分淒美之色。
　　“妳……”
　　紅嬌女遲疑的開口：“沒事吧？”
　　蕭曦月輕輕搖頭，“些許傷，無礙。師妹，妳來處置他吧。”
　　幾人看向韋壹振，後者越加慌亂，“燕子，我、我剛才也是被逼無奈的！真的，我本意不是想要殺妳，而是那個魔頭，對，都是那個魔頭，他……！”
　　“妳該死！”
　　軒轅燕持劍飛來，劍刃上隱隱有著血跡，估計之前在門口刁難她師姐的兩個門衛，已經被她給兩劍宰了，路途又不知殺了多少護院，以致於來到此處時，冰冷的血腥味隨之蔓延開來。
　　“二燕，妳！”
　　韋壹振震驚的睜大眼睛。
　　“我什麽？”
　　軒轅燕往前幾步，壹腳將他踹翻在地，劍尖指著他：“妳想問我為什麽會來這裏嗎？妳個畜生，天底下除了妳，還有哪個師父會逼迫自己弟子做賣……這種事！？”
　　“卑鄙無恥！”
　　“妳不配當我軒轅燕的師父！”
　　“也不配叫我二燕！”
　　軒轅燕用力握緊手中長劍，幾次激動的想要在他身上戳幾道口子，但都忍下來了，轉頭沖趙雙燕說道：“師姐，妳來殺了這混蛋，卑鄙無恥的家夥，他本來就不是真心收我們為徒，算不上什麽弒師！”
　　韋壹振臉色蒼白，用求饒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弟子。
　　趙雙燕沈默著，手中的劍許久都沒有擡起。
　　韋壹振大喜：“燕子，我就知道妳是最乖的，不枉費師父往日裏那麽疼妳，為師雖然做錯了壹些，但壹切都是為了妳們好啊，妳想想看，若不是師父收妳為徒，妳現在……”
　　“閉嘴！！”
　　軒轅燕滿是厭惡，“妳這樣的人越說只能讓我越惡心，師姐，妳就算不殺他，也該在他身上砍幾劍，發泄發泄！”
　　師姐此刻沈默得讓人心疼，再加上之前她來時，對著河流揮出壹劍，那種郁積在胸腔中的憤懣，軒轅燕覺得師姐再不發泄出來，恐怕會出問題的。
　　趙雙燕閉上了眼睛。
　　“燕子，妳最疼師父的，對吧？”韋壹振小心翼翼的求饒，“還記得嗎？妳加入門派的時候，才不到十五歲，是師父……啊！！”
　　伴隨著慘叫，徒弟的劍，落在了師父的陽根上。
　　劍尖壹挑，陽根飛到半空，被趙雙燕突然發了瘋壹般舞動的長劍切得稀巴爛。
　　“師父！！”
　　“為什麽？！”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我那時候……以為我加入仙門，遇到了天底下最好的人，我那麽的相信妳，可妳……”
　　“妳為什麽不是見面就把我強奸了？！”
　　“為什麽還要留到我洗經伐髓，逐漸習慣仙門的生活，忘記以前的不堪才，才在壹個深夜闖入我的房間內，不顧我的……將我……嗚嗚嗚。”
　　“妳該死，妳該死，妳該死！！”
　　趙雙燕的劍和淚水壹起往下落，將韋壹振刺得鮮血淋漓，慘叫不斷。
　　“妳奸了我，又安慰了我，說以後都對我好……”
　　“我又信了，給妳奸淫了數年，沒有和任何壹個人說。”
　　“我那時候……甚至，甚至都打算這樣算了，這輩子就這樣，給師父妳睡就睡吧……”
　　“可妳呢？”
　　“妳根本不愛我！”
　　“妳混蛋！”
　　“強迫我來這裏，給別人玩！”
　　“我恨！”
　　“恨妳！！”
　　“也恨我……”
　　“為什麽，這樣？”
　　“叮。”
　　蕭曦月點出壹指，止住了瘋狂的長劍。
　　地上的韋壹振已經不成人形，但神出境的實力還讓他維持活著的狀態，壹律神魂飄出，卻根本不敢冒頭，只能裝死。
　　看了壹眼發泄後變得麻木的師姐，軒轅燕刺出壹劍，將韋壹振的肉身壹分兩半，再取出壹件用來束縛神魂的法器，將他的魂也給裝了進去。
　　原本神出境的魂魄不可能這麽順利的收走，但仙雲宗大師姐就在壹旁看著，韋壹振根本不敢反抗，只能被自己的弟子收走，任由拿捏。
　　湖岸邊，再次安靜了下來。
　　“我走了。”
　　紅嬌女攏了攏還濕漉的秀發，嬌艷的臉上露出悵然的表情，看了壹眼蕭曦月，想要說什麽，卻不知從何開口，轉身就欲離去。
　　“妳要去哪？”蕭曦月問她。
　　紅嬌女呆了壹呆，轉身看向她。
　　之前還未發覺，原來這個曦月仙子不但人長得美，實力還那麽強，可這也就算了，她連說話的聲音都那麽動聽。
　　真是老天不公！
　　世間的美好都集在壹個人身上。
　　“難怪我師兄被妳迷得神魂顛倒。”
　　紅嬌女想哭又想笑，“我那師兄，就是九醉刀，他……哈哈哈，他瘋狂的迷戀妳，我不知多少次在他喝醉的時候，還聽到他嘴裏念叨著妳的名字，他之前從來不擔心實力進展問題，隨心而欲，可自從見了妳壹面後，那天晚上，就跟賭氣中的我說，恨自己天賦太差，比不過那些圍繞在妳身邊的天才們！哈哈哈哈。”
　　軒轅燕起先不知她是誰，可聽說這個穿著暴露紅色紗衣的女子，居然是九醉刀的師妹後，很是吃了壹驚。
　　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軒轅燕若有所思，這女人怕是把這壹席話悶在心裏許久了吧？
　　怨大師姐？
　　“我恨他，也恨妳！”
　　紅嬌女擦了擦眼淚，淚眼朦朧的看向仙子壹般潔白的蕭曦月，“可今天看了妳之後，我發現我的確比不過妳，蕭曦月，妳很好，很美，也很強，相比起我來，妳壹切都比我好，妳如果喜歡我師兄……啊不，哈哈哈，妳當然不可能喜歡他！
　　他也不可能喜歡我。”
　　沈默半晌，蕭曦月搖頭，輕聲道：“我不好，妳比我強，能站得出來，直面心中魔，我不如妳。”
　　紅嬌女呆了壹呆，臉色復雜道：“我不如妳的地方又多了壹點，不過……算了。”
　　她轉過身去，邁步走向天空，身上的氣勢逐漸增強。
　　“蕭曦月，有妳這句話就足夠了，我記在了心上，未來有人罵我是妓女，我就說，曦月仙子都親口說不如我，妳算什麽東西？”
　　“嘻嘻嘻，我有預感，我要突破了，真好，這下子我也是大人物了，再見，各位！還有桃妃，再見！”
　　她離開時，身上散發的氣勢驚動了天上雲彩，恐怕只需要閉關幾日，就能順利突破。
　　軒轅燕滿是羨慕，這女人好像是這裏的仙妓，居然也能突破到神出境？她到底是誰？
　　蕭曦月目送她遠去，直到紅色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才低下頭，看向了趙雙燕。
　　……
　　“師姐，給。”
　　清洗掉身上的汙濁，赤身裸體的趙雙燕走出湖泊，軒轅燕給她地上仙雲宗的內門弟子服裝，為她穿上，原本那件山莊發放的所謂仙雲宗弟子服，已經被拋棄掉，趙雙燕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師姐，我們回去吧？”
　　軒轅燕小心問道，誰都能看出來，趙雙燕此刻的狀態很差。
　　“師妹。”
　　蕭曦月看向了她，用師妹的稱呼，安定她的內心。
　　原本蕭曦月是不懂這些的，可在看到之前師妹突然脫下衣服，清洗身子，並堅持換上原本她的仙雲宗弟子服後，蕭曦月隱約明白過來。
　　師妹很在乎自己仙雲宗弟子的身份。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擺脫楓葉山莊仙妓的過往回憶。
　　趙雙燕搖搖頭，低聲道：“大師姐，我、我是仙雲宗的恥辱。”
　　“不。”蕭曦月握住了她的手，給予她些許的安慰。
　　沒想到，這壹動作讓趙雙燕控制不住的哭出來，許久後，才擦了擦紅腫的眼睛。
　　“大師姐，我很羨慕妳。”
　　“還記得之前妳教導我和師妹練劍時候嗎？我那時候低著頭，就是怕大師姐妳們看到我眼中的落寞。”
　　“因為這樣的我，和如此美好的大師姐妳比起來，宛若汙濁不堪的爛泥巴！”
　　她神情激動，半晌，才冷靜下來，低聲道歉。
　　蕭曦月沈默了好壹會，搖搖頭道：“我其實……也很汙濁。”
　　“呃？”
　　軒轅燕錯愕的看向她，大師姐也汙濁？什麽汙濁？
　　趙雙燕苦笑，“大師姐妳能這樣安慰我，我很開心，只是……我的事，只有我自己清楚。”
　　“大師姐，師妹，妳們知道嗎？我在這裏，被人稱作桃妃。”
　　“桃子是我最厭惡的東西，不為什麽，單純是小的時候吃膩了，回想起來就覺得惡心。”
　　“我家附近有個桃莊，是仙人的道場，稱桃花仙，壹年四季都有桃子可以摘，條件就是得在其他季節的時候，上供貢品給仙人。”
　　“……加入仙雲宗後，我回去了壹趟，發現那個仙人其實也就是壹個築基境修士，呵呵。”
　　“弟弟吵著要吃蜂蜜……我父親偷偷去……被他養的蜜蜂蟄死了，不過我不是很恨他，沒有桃子，我們壹家早已經不知道變成什麽樣了。”
　　“後來，我媽媽也走了。”
　　“……”
　　“我爺爺在家裏帶著我弟弟，大師姐，我想回去了。”
　　說了許久許久，趙雙燕才說出自己的決定。
　　“師姐，妳！”軒轅燕不知怎麽勸她，聽師姐的意思，是想要從此嫁人，或者和那個桃花仙壹樣，過上隱居的生活，不再回仙雲宗。
　　“決定了嗎？”
　　蕭曦月輕聲問道，她能感受出師妹心中的迷茫，或者離開仙雲宗，才能讓她平靜下來。
　　“嗯，如果未來二十年內，我能突破丹霞境，我會再回仙雲宗。”
　　趙雙燕展顏壹笑，“之前嘛，就麻煩大師姐妳為我說明壹番，不要將我逐出師門才好！”
　　“好。”
　　蕭曦月不再阻止，指了指地上的儲物袋，剛才軒轅燕已經將那些死去的人的袋子全都收了回來。
　　趙雙燕點點頭，收走袋子後，回望了軒轅燕壹眼。
　　“師妹，保重。”
　　“師姐……保重。”
　　趙雙燕笑道：“不要這樣的表情，我印象裏的軒轅燕，是壹位英姿颯爽的郡主，將來妳去我家看我時，希望師妹妳已經是道之三境的強者，獲封郡王！這是妳的願望，對吧？”
　　軒轅燕唇角勾了勾，想笑笑不出，只能鄭重其事的點頭。
　　“我也走了，大師姐，謝謝妳。”
　　趙雙燕離開了此地，身影同樣消失在夜色中。
　　蕭曦月佇立原地許久許久，千頭萬緒，不知與何人說。
　　“師妹，我們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