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7章 兩代聖女

　　這灰衣女子，如果江楓在場，恐怕會激動的說不出話來，正是江楓日思夜想，分離了二三十年的愛妻。
　　也正是月神教青月壹脈上壹代聖女徐夢。
　　二三十年的時間，拉遠了徐夢和江楓的距離，卻始終無法將徐夢的心思從東方王國拉回來。
　　她幾乎每壹時，每壹刻，都在思念著遠在他方的丈夫，思念那個繈褓中就沒有母親的孩子江塵。
　　徐夢淒然壹笑，仿佛喃喃自語著：“璇兒，娘親是偏心啊。娘親壹直只能陪伴在妳身邊。妳的兩個哥哥，壹個在繈褓中就沒了母親。壹個在十二歲的時候，就被人生生趕出月神教。在外面自生自滅，如今更是不知道流落何方。妳說，娘親是不是偏心？”
　　這少女，乃是青月壹脈新壹代聖女，名叫徐青璇，被人尊稱為青璇聖女，是這壹代月神教最傑出，天賦也最高的聖女。
　　青璇心如刀割，她知道母親這些年已經將思念親人的情緒，演變成壹種心魔，任何人也不可能讓她從這個心魔中走出來。
　　除非，除非有朝壹日，母親能和父親相遇。
　　對那個從未謀面的父親，徐青璇雖然也時不時會產生壹些好奇心。不過整個青月壹脈的所有人，上到給她傳藝的人，下到她的壹些禮儀老師，甚至是下人，都會給她洗腦。
　　說她的父親是世俗卑賤的血脈，是月神教當初將她們母女從骯臟的世俗拯救出來，與那卑賤的父親脫離關系，沒有在世俗中沈淪。
　　這種洗腦，對於徐青璇來說，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作用的。
　　她也時不時產生壹些疑問，是不是父親真的有那麽糟糕？
　　可是，如果父親真的那麽糟糕的話，為什麽母親這麽多年來，始終對他念念不忘？
　　所以，徐青璇心中，父親是壹個矛盾體。既有被人抹黑的壹面，也有母親向她形容的壹面。
　　有時候，徐青璇也想，如果能見到父親就好了。這樣的話，心中所有疑團就全部能解開了。
　　至於哥哥……
　　遠在東方王國的那個哥哥，徐青璇從來就沒有任何概念。只覺得那是壹個卑微到幾乎可以忽略的地方。
　　而另外壹個孿生哥哥，雖然只比她大了壹刻鐘，雖然都是在這月神教出生的。可是她見到那個哥哥的次數，也是少的可憐。
　　自從她的血脈測試後，她就被保護起來，像公主壹樣被保護起來。
　　而他的孿生哥哥，血脈測試後，就像壹堆垃圾壹樣被人拋棄。
　　從那以後，他們這對孿生龍鳳胎，命運就截然不同了。久而久之，徐青璇對這個孿生哥哥，也就沒有多少印象了。
　　畢竟，她很小的時候，就和那個孿生哥哥分開了。自那以後，再也沒有見過面，所以印象也是幾近模糊。
　　可是，她也知道，在母親心中，那是她的兒子，那是她的骨肉。看著自己的骨肉被人隔離，丟出月神教，趕出霜月城，讓他流落在外。這對壹個母親來說，無疑是天底下最殘忍的事情。
　　徐夢壹度想逃離月神教，去尋找自己的兒子，去尋找自己的丈夫。
　　可是，月神教根本不允許她離開半步。起初幾次嘗試，她還能離開月神教的山門。
　　到後來，她連青月壹脈的地盤都走不出。因為她好幾次逃離行動，已經被青月壹脈列為重點盯防對象。
　　她也從當年的聖女，成了青月壹脈的恥辱。
　　壹個對卑賤血脈念念不忘的月神教聖女，那絕對是墮落的聖女，絕對是月神教的壹種恥辱。
　　如果不是徐青璇的緣故，恐怕徐夢會被直接處死都說不定。
　　對青月壹脈來說，有了徐青璇，徐夢就基本上沒有任何價值了。所謂的聖女傳承，也就無需徐夢這個多余的人了。
　　她現在唯壹的身份，就是青璇聖女的生身之母。如果不是這壹層身份，她在青月壹脈根本沒有立錐之地。
　　不管外界如何嫌棄徐夢，如果貶低，如何瞧不起徐夢。徐青璇對母親，卻是從未有過任何輕視或者疏遠。
　　徐青璇雖然從小到大接受過無數次洗腦，甚至不少人都告訴她，她的母親是壹個不潔之人，是月神教的恥辱。
　　可是，徐青璇從徐夢身上，壹脈傳承了她的善良和單純，並沒有被這些洗腦，便丟失了天性。
　　母女之間，血脈相承。血脈骨肉的情感，也超越了各種誹謗和中傷。
　　見到母親傷心的樣子，徐青璇也是心如刀割，安慰道：“娘親，妳再等等，等璇兒登上了教主大位。到時候，青月壹脈，沒有人可以對妳禁足，也沒有人可以軟禁妳！等那時候，娘親妳想去哪裏，璇兒就送妳去哪裏……只要娘親過的開開心心，璇兒便知足了。”
　　徐夢微微壹笑，女兒長大了，也懂事了。徐夢也很欣慰，女兒雖然每天都被人洗腦，但本性不失，這壹點尤為難得。
　　見到女兒這麽乖巧，身為天之驕女，卻沒有迷失本性。這壹點，讓徐夢在女兒身上看到了自己。
　　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面龐，徐夢看到女兒的模樣，便仿佛看到了自己當年在東方王國江瀚領地和江楓新婚燕爾的日子。
　　那時候，徐夢的年紀也如女兒現在壹般大，樣子也是壹般年輕。只是，自己的氣質會柔弱壹些，而女兒的氣質中多了幾分英姿。
　　“璇兒，妳快去吧。莫讓妳的師尊等得急了。”徐夢柔柔地摸著女兒的秀發，壹臉愛憐道。
　　“妳莫吃妳父親的醋，也莫吃妳兩個哥哥的醋。娘親想念他們，但也愛妳。妳們中任何壹人，都是娘親的心頭肉，少了誰，娘親都會想，壹直想，想到心痛，想到癡絕。”
　　徐夢輕輕幽嘆。
　　徐青璇很懂事地點點頭：“娘親，璇兒知道妳對父親的愛。或許別人不懂，但孩兒卻懂。娘親的身世，不是妳選擇的。可是對父親的愛，卻是娘親自己選擇的。他們總說妳是月神教的恥辱，可是他們為什麽不捫心自問，當初如果不是他們，妳怎麽會流落到世俗之地？又怎麽會有今日這些傷心之事？”
　　徐青璇還是非常明事理的，在這件事上，也很為母親打抱不平。
　　“好孩兒，妳能理解娘親，娘親便是死了，也能瞑目。只是，妳心裏也別嫌棄妳的父親。若沒有他，也沒有妳。他終究是妳的生身之父。不管別人怎麽貶低他，如何鄙視他，都改變不了這壹點。而且，娘親可以告訴妳，妳父親的出身雖然低，但他卻是壹個頂天立地的男子。他可以為自己心愛的女人拼命。這壹點，妳要記住。他日妳若遇到這樣的男子，便壹定要珍惜，要抓住。妳要記住，哪怕是這個世界最強的那些男人，他們也未必願意為自己心愛的女人拼命。壹個男人，實力和出身，未必是他自己能夠選擇的。但是勇氣和態度，卻是他自己可以選擇的。璇兒，妳還年輕，總有壹日，妳會明白娘親這番話。”
　　徐夢這番話，多少有些離經叛道。
　　因為，她現在說話的對象，是月神教的聖女，是絕對禁止談情說愛的。月神教的聖女，除非是確定無法入選教主候選人，才能婚戀。
　　否則的話，是絕對不能談情說愛的。
　　青璇聖女嫩臉微微壹紅：“娘親，這些話，可千萬不能叫師尊聽到。不然的話，她又該生妳的氣啦！”
　　徐夢淡然壹笑：“我教育我的女兒，她生什麽氣？”
　　“好了，璇兒，妳快去吧。妳再去的晚了，她就真該生氣了。”徐夢輕輕推了推徐青璇的肩膀。
　　徐青璇輕輕嘆息：“娘啊，璇兒再陪妳壹會兒。師尊這些日子，也是忙碌的很。月神教的傳承寶樹，出了壹些問題。這些日子，宗門上上下下，卻是忙的焦頭爛額，卻是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徐夢根本不關心這些，月神教的事，她是半點都不想聽。
　　她唯壹感興趣的，就是來自十六國聯盟的消息，來自東方王國的消息。
　　可是，東方王國這種小地方，整個斜月上域恐怕都沒有幾個人知道。至於十六國聯盟，那也是偏遠小地，誰會去那種地方？
　　徐青璇也知道母親對這些事不感興趣，嘻嘻壹笑：“娘啊，過些日子，我央求師尊，帶妳下山去兜兜風，妳說好麽？”
　　徐夢搖了搖頭：“不去了，妳師尊回頭又得罵妳。娘不想自己的女兒被人罵。妳要是有心，等妳入世修行後，去萬象疆域，去十六國聯盟的東方王國，打探打探江瀚領地的消息。”
　　徐青璇聞言，面色有些異常。
　　其實，這個事，她還真的去通過其他渠道去打聽過。可是打聽的消息，卻讓她吃驚莫名。
　　江瀚領地還在，但是那地方早就不是江家的地盤了。江家的血脈，走的走，死的死，也早就在江瀚領地消亡多年了。
　　只是，這些消息，徐青璇哪敢告訴母親？
　　母親這些年壹直撐著，唯壹的心念就是來自江瀚領地。如果讓她知道父親和那哥哥很有可能已經不存於世，只怕母親當場就會崩潰。
　　徐青璇知道，壹個人的信念崩潰後，生命之火也會很快就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