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我們是不被允許的

　　“站住！站住！”
　　背後的嬌喝越來越近，越來越急，還伴著隱隱的雷鳴聲。
　　顧玙壹聽這動靜，便暗道不好，連忙足尖壹點，整個人化作壹道紫色流光沖了出去。速度極快，姿勢極騷，眨眼便是數百丈，也帶起了陣陣雷鳴。
　　轟！
　　就在他竄出去的下壹秒，壹道人影猛地紮在那個位置，長身玉立，英姿颯爽，正是許久不見的小師姐。
　　她壹捉不成，氣惱的跺了跺腳，繼續追趕。
　　倆人都是先天，遁術都是奔雷訣，妳壹道紫光我壹道紫光在密林中首尾銜行，仿佛兩條紫蛇在嬉戲玩耍，虛虛幻幻，瑰麗神奇。
　　“妳個混蛋！”
　　顧小飛追了半天無果，索性手捏指訣，施展起巴山道術，對著前方喝道：“起！”
　　轟！
　　轟隆隆！
　　剎時間，森林搖晃，地龍翻滾，粗壯的大樹成片倒塌，土石泥漿混著樹幹凝聚成形，竟變成了十二只巨人。個個有十幾丈高，五官清晰，四肢有力，結結實實的堵住去路。
　　這還不算完，顧玙只覺腳底下的草皮在瘋狂湧動，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裏面突突突亂竄。
　　他嚇了壹跳，頓時往旁邊壹閃，就見草屑紛飛，壹條水缸粗的草蛇鉆了出來，張開大嘴，耀武揚威。
　　草，要不要這麽絕啊？
　　顧玙目瞪口呆，隨即特光棍的轉過身，舉起雙手：“投降投降！不跑了！”
　　“哼！”
　　顧小飛追到跟前，努力拗出壹個超兇的表情，“當真不跑？”
　　“當真！”
　　“妳要是跑了怎麽辦？”
　　“嘖，我什麽時候騙過妳？”丫臉不紅氣不喘。
　　嗯……
　　小師姐想想也是，師弟壹向老實勤奮，心胸豁達，待人誠懇，於是壹招手撤去術法。
　　“妳這招叫什麽？新學的？”顧玙好奇道。
　　“五行傀儡術，學很久了。”
　　“厲害！”他翹起大拇指。
　　“少拍馬屁！”
　　小師姐皺了皺鼻子，喝道：“我問妳，妳為什麽不辭而別？”
　　“我跟師父說了，沒有不辭而別。”
　　“那妳為什麽不跟我說？”
　　“妳當時不在啊！”他很有道理的樣子。
　　“那，那妳為什麽要走？”小師姐撅起嘴。
　　“……”
　　顧玙默然，半晌方嘆道：“我自入門以來，師父待我如親生父母，師姐待我似手足兄弟，只是我確有難言之隱，不得不離開山門。”
　　小師姐本來氣氣的，無緣無故就溜了，等再見面壹定要教訓壹頓。結果此刻壹瞧，又忍不住心軟，師弟或許真有什麽苦衷。
　　“那日我把妳救回來，就知妳生性純善，過往隱秘。我們相處雖不算長，但在我眼中，妳就是我的師弟。妳有困難就說出來，我幫妳，我幫不了還有師父。”
　　用不著，打擾了！好聚好散啊！
　　顧玙趕緊擺手，道：“私人事情，怎能勞煩妳們，我只想自己了結……”
　　他說的含糊不清，腦筋急轉，尋思怎麽糊弄過去。
　　顧小飛卻腦補了壹遭，皺眉道：“可是有什麽仇怨未了？”
　　“呃……”
　　“對方勢力太大，妳沒把握？”
　　“呃，呵呵！”
　　“妳先天修為，還沒有去解決，可見對方境界高深……啊，莫不是人仙？”
　　小師姐把自己嚇了壹跳，繼續道：“不過人仙除了李肅純前輩，就是鳳凰山和道院才有。師弟，妳莫非與他們有怨？”
　　“……”
　　老顧的眉毛都擰在了壹起，臉跟便秘壹樣，我特麽該咋接？
　　“如果是這兩家，確實難辦。不過師父有經天緯地之才，巴山派也在蒸蒸日上，很快就會壯大起來，那時就能光明正大的報仇了。”
　　小師姐說著說著又開始訓斥，道：“歸根結底，還是妳不信任我和師父，不然也不會私自溜走！”
　　得！繞來繞去又兜回來了。
　　顧玙只得哀嘆壹聲，暫不討論這個話題，問：“派中壹切還好麽？”
　　“都好，師父又收了三個徒弟，兩男壹女，年歲比我略小，都是聰慧上進的好孩子。”
　　那妳還pia著我幹嘛？
　　老顧暗自吐槽，問：“我前陣子聽說，妳跟神霄派的門人起沖突了？怎麽回事？”
　　“也沒什麽，師傅說巴山派與神霄派有仇，見到他們能殺殺，能打打。”小師姐毫不在意。
　　好直接的方式！
　　老顧腦袋上三條黑線。
　　兩派相鬥，規矩繁多，比如長輩不得以大欺小，同輩之間卻沒有約束，死了也是技不如人。
　　雲牙子下界，先結交道門，然後找地盤，建基業，擴大名聲，招收門徒。這些步驟都對，但太過全面，屬於王道，後期壹波流平推那種。
　　小齋則另辟蹊徑，隨便找個山頭，蓋兩間茅屋就算門派，主要是培養徒弟。
　　就像顧小飛，十五歲的年紀已是名聲顯赫，大家公認的在二十歲左右就能晉升人仙的妖孽。
　　如果有人搞什麽江湖榜，那潛龍榜第壹位，絕逼是她。
　　顧小飛，巴山派大弟子，十五歲，先天中階。內修引雷訣，外修五雷沖霄劍，師門凡術三十六，道術四十八，已精通半數。
　　戰績：接雲牙子壹招而不死，單槍匹馬滅了七姑教巴拉巴拉。
　　再往下排：
　　第二位：孟奇，綽號雷刀狂僧，莽金剛……啊不對不對！
　　總之以此類推，小齋新收的那三個徒弟，也絕不是什麽善茬。
　　神霄派靠勢，巴山派靠人。小齋就像劉皇叔，開局送關張，還有壹個暗戳戳的趙子龍，戰力無雙。
　　其實這些都是表面的，真正因素是理念不同。
　　雲牙子還是古代的老觀念，又土又鱉。小齋呢，她以前可是在大公司做策劃的！
　　別看巴山派的名頭愈發響亮，門派到底什麽樣，誰也沒進去過。越神秘，越勾搭人，越勾搭人，越增加了尊崇感。
　　雖然無人見過，但時常有不知來路的江湖傳聞，零零碎碎的大抵描繪出壹幅水墨畫卷。
　　在蒼茫的煙雲夜雨間，青苔似潑墨，石徑的盡頭處，立著壹座草廬。師徒數人，荒冷蕭索，只有石階上的壹道道劍痕，銘刻著輝煌與滄桑。
　　這叫什麽？
　　這就叫騷柔！
　　神霄派的勢，對巴山派基本沒影響，因為別人管不著。雲牙子慢慢也回過味來，放緩基建，將精力放在培養弟子上。
　　不過壹步遲步步遲，顧小飛學藝三年，早就壹騎絕塵。
　　顧玙聽她講述完近況，裝模作樣的也很感慨，聊了片刻又問：“對了師姐，妳來滇省是做什麽？”
　　“師父給我下了任務。”
　　提起這個，顧小飛就滿臉郁悶，道：“師父說她夢到鳳凰了，就在南邊，讓我出來找壹找，找不著就把我的腿打斷！”
　　哈？鳳凰？
　　顧玙頓時懵逼，但隨即想想，龍都出來好久了，再來只鳳凰也不奇怪。
　　至於做夢，狗屁的做夢！許是小齋自己發現了神鳥蹤跡，為了給弟子揚名，才派她出來搞事。
　　真要成功了，就像壹提起青龍，必提到那次大比，以後人們提起鳳凰，也必然提到顧小飛。
　　“有頭緒了麽？”他問。
　　“沒有，線索亂七八糟的。我從巴蜀過來，在滇省轉了好久，準備再去桂、粵看看，實在不行就南海……”
　　顧小飛眼眸雪亮，像清泉壹樣汩汩湧動，就那麽盯著他，盯著他，盯著他……
　　“呃，我遊歷到此，正好無事，師姐要不嫌棄，我們就壹起找找。”
　　“嘻，那就謝謝師弟啦！”
　　嘖！
　　老顧轉過身就撓頭，這事兒幹不得啊，我們之間是不被允許的，還得想個法子讓她徹底死心才行。
　　……
　　小齋說南邊，這個範圍非常廣。從滇到桂，到粵，到閩，再跨海到瓊州，都屬於南邊。甚至往裏壹點的黔省，偶爾也算。
　　純屬坑孩子啊！
　　顧小飛靈動又不失蠢萌，真打算壹地壹地的找過去。當然她不知，所謂鳳凰蹤跡，不僅小齋壹人“夢到”，還有旁人可遇。
　　羊城，初夏。
　　南方諸省中，粵是人口最多的壹個，靈氣復蘇後，鬧了很多次獸潮，壹度糧食短缺，靠吃隔壁胡建人才能維持生活這樣子。
　　環境穩定之後，各方面迅速恢復，羊城作為省會自是繁華非常。
　　正值午後，壹所大學的教室裏，正在進行壹堂選修課。老師是當地的著名學者，叫牛澤文，以研究地理誌異聞名。
　　“關於《山海經》呢，我們不要把它當真，也不要把它當假，要具體條目具體分析。比如這壹段，符禺山又西六十裏，曰石脆之山，其木多棕枬，其草多條，其狀如韭，而白華黑實，食之已疥。其陽多qie琈之玉，其陰多銅。灌水出焉，而北流註於禺水。其中有流赭，以塗牛馬無病。流赭，就是水中蘊含赤土，塗沫在牛馬身上，可以使牛馬健壯，不生病。這個我們從沒見過，即便靈氣復蘇也沒見過……但這個石脆山應該有，大概在藍田境內，個人以為就是現在的王順山，王順山原名玉山，藍田玉就產於此處……”
　　牛澤文旁征博引，極具趣味性的上完了壹堂課。學生稀稀拉拉的往出走，他收拾完教案也要出門，卻被壹個男子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