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壹刀

　　春雨綿綿而來，彤紅的夕陽尚未落下去，陰館城中街邊的百姓盯著手中的東西奔跑著躲雨，壹雙穿著草鞋的腳嘩嘩踩在雨水裏，朝壹棟氣派的宅子過去。
　　護衛守在院門外，裏面此時氣氛正熱烈的時候，越過緊閉的門扇和雨簾，檐下，肆意放蕩的聲音高亢喧囂的響起來。
　　侯傑壹邊大笑，壹邊在壹個被撕開粗布衣裳的女子身上揉掐。
　　“叫啊……叫出聲啊……快點叫出來！！我要聽妳喊求饒的聲音……那多美妙啊，妳快叫，叫出來，等我玩夠了，就放妳走。”
　　地上，幾乎已經半裸的女子恐懼著，用手去推開對方，然而力量上的懸殊，掙紮了幾下就被扼住了手腕，撕拉壹聲，最後胸前的布也被扯了下來。那女子“啊！”的發出壹聲淒厲的尖叫，驚恐的大哭著，捂著胸口，壹手去拉拽裹布。
　　這反而令得男人更加的興奮起來，猙獰扭曲的笑聲更大的同時，壹腳跨坐到了女子的腹部上，揮手就是兩個耳光，女子包頭搖晃，胸前的壹對白兔也跟著擺動起來，白花花的壹片晃的騎坐她身上的男人口幹舌燥。
　　起身退到後面笑哈哈的將那名女子的下裙拔掉壹半，然後開始解自身上的腰帶，也在此時，外面腳步聲跑來，侯傑警覺的回頭，護衛打開門領著壹人走了進來，然後貼近小聲說了幾句。
　　正在興頭上的侯傑重新系好腰帶，瞥了壹眼縮成壹團瑟瑟發抖的民婦，揮手：“先關起來，晚上再回來好好玩。”便是朝站在雨裏的仆人招手。
　　“他們真的來了？”侯傑邊走，邊整理著儀容。
　　那仆人點頭，邁著小步跟在對方身側，諂媚的笑起來：“小人不敢撒謊，是真的來了，已經到了城外二十裏，但不會進城的，想必老爺之前殺了他們的人，嚇破膽了。”
　　侯傑嗯了壹聲，不自覺的仰起了頭，大步出了院門踏上馬車，他叫過幾名心腹，“妳們先過去，壯壯聲勢，我隨後而來。”
　　“是！”五名常帶身邊的門客心腹拱手上馬，飛馳進了雨幕。
　　待人離開後，他掀簾坐了進去，磨拳擦掌，臉露不屑：“這幫無膽匪類，城門打開著都不敢進來，殺幾個嘍啰就怕成這樣……待收攏過來再好好調教妳們。”
　　聲音漸小，車輪碾過水窪，緩緩駛出，周圍十多名騎士著了壹身皮甲外罩著蓑衣鬥笠，慢慢跟在後面朝城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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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在下，天色將暗，雷霆般的響聲自遠方傳來，震動青草上的雨珠落進泥土裏，遠處火把的光芒在青灰色的視線裏，斑斑點點的漂浮，由遠而近，那是壹道道騎兵的身影持著火把在疾馳。
　　位於陰館城東面，二十裏左右的壹座小土丘，馬蹄聲在這裏停了下來，渾身沾滿雨水的高大身形望了過去，那邊杵著壹塊半人高的大青石，朝上的石面平整光滑，就像壹張桌子，當初他第壹次來雁門郡交易時，便是在這裏與張遼會面的。
　　這壹次，他定的地點自然也選擇了這裏，至於進城，公孫止想都沒想過，他不會把自己的性命綁在壹絲僥幸上。
　　片刻後，身後，高升騎馬走近：“首領，他們會不會不來了？”
　　“等！”
　　公孫止低沈的開口，然後微微擡起頭，去看天空落下的雨絲，冰冰涼涼的打在臉上。嘩嘩的雨聲中，有馬蹄聲過來，五道騎馬的身影在雨幕下飛馳，快到大青石時，陡然拉扯韁繩，口中喊了“籲”的壹聲，方才停下來。
　　壹名持著火把的人大叫：“前面的馬賊，妳們聽好了，我家主人說……”
　　聲音在響，然而說到壹半時，自前方的火光下，弓弦繃緊壹放，箭矢飛過青石，噗的壹下插進正在說話的人喉嚨裏，從後頸穿了出來，屍體倒下馬背，手中的火把也啪的掉在地上，其余四人頓時驚慌起來。
　　那邊，公孫止放下短弓，眼神兇戾。
　　“讓妳家主人親自與我談，妳們算什麽東西，滾！”
　　剩下的四人本就是仗勢欺人之輩，哪裏見過這種壹言不合就放手殺人的馬賊，自是嚇得拔馬回跑，公孫止冷笑策馬壹步，再次挽弓搭箭。這邊，奔跑的四人就覺腦後有破空聲，其中壹名同伴中箭慘叫了壹聲從馬背上栽下，只剩下三人亡魂大冒，拼命的抽著馬鞭朝前跑，隨後哄堂大笑從後方響起來。
　　不久，他們迎面遇到了自家主人，壹個個帶著哭腔跪在馬車前講了之前的事，簾子拉開，侯傑卻不以為然，“看來這幫馬賊還真是性子烈啊，不過這樣才有意思，妳們三個丟人現眼的家夥滾到後面去。”
　　他又喝斥了幾句，繼續讓馬車上路，侯成從那三人口中知曉了始末，從後面趕上來，隔著簾子對裏面的男人勸道：“這幫人殺人不眨眼，妳大可不必親自去，以免陷入險境，侯某也不好與刺史大人交差。”
　　“侯校尉是怕了？壹幫馬賊再強能強過咱們帶來的幾十名並州精銳嗎？”車簾拉開，侯傑探出八字胡的臉，氣勢昂然說道：“若是讓這幫馬賊知道，我這個主事人連面都不敢露，豈不是讓人笑話，將來這麽壓他們壹頭？”
　　“這……”
　　侯成皺眉，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只得拱手：“那郎君豈不要離侯某太遠。”
　　“知曉了知曉了……妳快去帶好妳的兵卒。”侯傑話語不耐煩的揮手，將羅裏吧嗦的對方趕走後，放下簾子半躺在軟墊上哼著小曲兒，然後想到了宅子裏藏著的今日著人虜來的婦人，想到興奮處，不由舔了舔嘴唇。
　　不久之後，馬車停了下來，還未等車夫通報，他便有些急不可耐的鉆出來，下了馬車有人給他撐起紙傘，插著腰望向對面黑蒙蒙的雨簾裏，壹道道持火把的身影。
　　“公孫首領，大名久聞。”
　　自昏暗火光下，馬蹄輕邁了幾步，公孫止俯視這有些猥瑣的中年人，眉頭便是皺了起來，隨手也拱了拱手，卻並未說話。
　　那邊，聲音又響起：“首領為何獨獨騎在馬上，何不與我坦誠相談壹番。”
　　公孫止偏偏頭，就連旁邊的高升覺得這家夥腦子是不是有病，隨後，馬背上的身影翻身下來，走到大青石邊，雙手撐在上面，看著侯傑：“談？好！我問妳，殺我兄弟，扣我買賣是何意？”
　　“這個……呃……是妳兄弟他們在城中有些不規矩……”正竭力思考話語的身影，面帶淡然的微笑朝對方走過去，攤攤手：“妳要知道……陰館是雁門郡治所，防守嚴備，他們有些改不了性子，就亂了起來，為了咱們的往後的買賣……兩方不如合為壹方，什麽事都方便了。”
　　“妳也配？！”大青石對面的高大身形低沈開口。
　　附近，侯成猛的盯過去，對面馬隊裏，有人拉弓，嗖的壹聲，壹道黑影徑直朝他飛來，鐵槍揮舞壹掃，金鳴交擊的瞬間，大青石後面公孫止大氅舒張開，彎刀出鞘的聲響。
　　“小心——”侯成大叫，持槍狂奔。
　　然而壹瞬，刀光斬出，雪白森寒的刀身劈開雨簾，水花濺開。
　　正侃侃而談的侯傑尚未從陡然間發生的變化裏回過神來，鮮血已經從他肩上飆射而出噴在空中，腦袋在半空翻滾，然後梆的壹聲落地。
　　“啊啊啊——”
　　侯成看著大片大片的血霧被雨水壓下來，舉著鐵槍淒厲的大吼，反身回跑，翻上戰馬，朝那邊握刀的馬賊瘋狂的刺過去。